神消

1.克系文，盲人克注意，普通人（？）注意

2.All克，本章亚当主场注意

大家食用愉快

--------------------------------------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触感，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气味。

  神父节骨有力的大手力度渐缓，从紧握转变成了一种温和的托扶。克莱恩与这位陌生神父距离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温度，这本该令他感到不自在的距离，却因为神父身具的某种平和安宁的气质而被忽略。

  克莱恩甚至能够嗅到对方身上浅淡的冷香，今夜他恐惧混乱的情绪居然也被诡异地安抚。如同在瞬间被对方捕获般，克莱恩顺从地就着对方温和的牵引，进入了这座他此前从未造访过的教堂。

  长夜已尽，似是宣告了克莱恩暂且安全的处境。

  是啊，还有哪里比一座神圣的教堂更加适合一位遭遇了不可明说诡异事件的人呢？

  这里是神的领地，雪白的高墙环绕着纯白的尖顶建筑，钟楼高挺于建筑间，顶端雕砌着一枚小小的十字架。教堂氛围安宁祥和，同样雪白的鸽群安静而有序，在地面啄食着好心人为其准备的食物，尖喙在地面擦出有节奏的摩擦声，纯净如黑曜石般的豆眼温驯地注视神父将衣着狼狈的青年诱入其中。

......

  克莱恩是在清洗自己身体的时候骤然“惊醒”的。

温热的水流冲洗着他的身体，僵硬的肌肉得到舒展，克莱恩这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跟随着一位陌生的神父进了一座更加陌生的教堂，没有任何疑虑——只是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太过安全无害，而且过于体贴？

  面对一位在清晨出现、满身不知名粘液、衣着破烂狼狈、神情张皇的人，这位神父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或疑惑，反而将他带进了教堂，贴心地为他准备好洗澡水和衣物......

  他究竟是一位好心的神父，还是另一名图谋不轨者？

  克莱恩失焦的眸子眨了眨，又疲惫地合拢。他蜷缩在浴桶里，双手抱膝，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了水流。温热的水不会说话，它只是包容着他此刻再次变得混乱和恐惧的心，克莱恩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水里，似乎这样就可以从中汲取力量。

......

  雪白的脚趾踩在冰冷的地面，纯白长袍堪堪盖过小腿肚，露出盲眼青年脆弱精致的足踝。克莱恩穿着丝绸长袍，略不自在地揪了揪衣袍边缘，半干的棕发在脖颈处留下星子般的水渍。

  当他就这样走出浴室，盲眼青年根本没有意识到不远处那位神父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来。

  亚当喜欢充满艺术感的事物。

  它们往往美丽、听从安排，柔顺地令人心动，而偶尔的冲突如同鲜美的调味料，总能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盲眼青年浑身包裹在丝绸制的神父袍内，只在手腕足踝处有所裸露，可亚当却觉得世间没有任何事物比眼前这幅画面更加可口了。

  纵使心中闪过思绪万千，亚当却只用自己充满愧疚的声音说了一句，“抱歉，我忘记给你拿一双新鞋，”他慢慢走向克莱恩，近距离描摹着青年略带不自在的面庞，然后走向他身后取出一双丝绸凉鞋。

  “需要我帮你穿上吗？”

  克莱恩听那陌生神父这样说，便极快地摇摇头，“不必了，很感谢您。”

  “好，”亚当将他扶到餐桌边，把手中的丝绸鞋递给克莱恩，转身进了一间小小的烹饪室。

  片刻，他端来一个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牛奶。用黄油烤制得金黄酥脆的面包片间夹着鲜嫩欲滴的生菜以及肉汁丰盈的肉饼，正散发出诱人的气味。克莱恩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小声的咕噜声。

  “请用吧，教堂里的食物比较少，希望你不要嫌弃。”亚当施施然坐在了克莱恩的对面，将装满了食物的杯盘推向克莱恩。克莱恩沉默片刻，慢慢说了句谢谢，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食物。或许是饿狠了，又或许是陌生神父坐在他对面令他感到不自在，克莱恩很快便吃完了一个三明治。他没有动那杯牛奶。

  直到克莱恩完成了他的进食，亚当才慢吞吞地开口：“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克莱恩。”克莱恩依旧是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他。

  “好的，克莱恩，我叫亚当，是这座教堂的神父。”亚当沉稳平和的语气勉强让克莱恩不是那么紧张，“我可以问问你遭遇了什么吗？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他温和地好像一位真正的、好心的神父，克莱恩想，又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位真正的、好心的神父。

  我是否应该这样猜忌他人？亚当的此前善意的行为多多少少让克莱恩不好意思如此猜忌他。于是克莱恩失焦的眸子缓缓地眨了眨，他想了很多，最终却问了亚当一个问题：“神父，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世界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它可以是一个破产的商人提出来的，也可以是一个失意的政客提出来的，还可以是一位发现丈夫出轨的妻子提出来的。如果亚当联系他此前蓬头垢面，浑身狼狈的模样，或许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精神病提出来的问题。

  这个问题可以有无数个答案，可惜克莱恩打心底地觉得没人能帮他，所以，他等着亚当的回答，等着亚当来“敷衍”他，说点什么教义，然后他就能佯装醒悟，就此告辞。

  “接受它。”

  克莱恩思维的火花只在一瞬间，亚当几乎是在瞬间便给了他答案，似乎没经过任何思考。

  明明希望对方随意敷衍一下的克莱恩在得到这样的回答后，却离奇地觉得愤怒，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恼恨地问，“接受！怎么接受？难道我要忍受这个吃人的世界，一点一点地把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变成......怪物？”

  “听起来你遭遇了一些离奇的事情。”亚当的语气依旧沉稳，他的态度也依旧温和。这让克莱恩一下子冷静下来，夜晚所积攒的怒火、恐惧、混乱好似随着他冲着亚当发的一通火所彻底发泄出来，让反应略显僵滞的克莱恩从一个偶人又变回了真人。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情实意地说了一句“抱歉，我有些情绪失控了。”

  温和的神父摇摇头，并不介意这些，反而笑了笑：“如果这能让你好些，那么我想我很荣幸。”他从木椅上站起来，走向镶嵌在墙内的巨大神像，摆出一个祷告似的姿势，“你和我都是主所注视的幸运儿，无论你所遭遇的事情有多离奇，主都会在这里聆听，在这里接受。”

  “而我作为神父，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好孩子、我的克莱恩。”

  神父洁白的衣袍在突如其来的微风中摇曳，教堂明亮剔透的琉璃窗外、所有白鸽振翅高飞。清晨的光影、绿叶微动的声音、亚当的善意、黄油的香气还游荡在空气间。其实克莱恩并不信教，他没什么信仰，一直以来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但是亚当似乎让他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他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普通年轻人。

  他是个需要帮助的盲人。

  几乎是刹那间，神的形象在克莱恩心中再次勾勒。祂是善意的、面容模糊的、穿着白袍的、明亮的、温和的、平稳的。祂不奇诡，祂的声音.....和亚当相似。

  “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告诉我你遭遇了什么吗？”亚当第二次开口，不再受到任何阻碍，克莱恩隐去了部分私人信息，将事情大致为亚当描述了一遍。亚当是一位绝对合格的聆听者，他沉静温和的视线让克莱恩莫名地多了些勇气，好像在这个骤然变得陌生的世界里，他多了一位能够交换世界秘密的好友——明明从前只有阿兹克先生的。

  克莱恩从不指望亚当能够真正地帮助他，毕竟对方只是一名普通的神父。亚当能够温和地、包容地倾听他的遭遇，接受他的情绪，已经让他很感激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亚当，真的很感谢你，我该告辞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克莱恩对亚当的称呼已经从疏离的‘神父’变成了更亲近的名字。亚当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站起来，在克莱恩离开时把他清洗、缝补好的衣物还给了他，而后把他送出了教堂。

  随着盲眼青年的离开，洁白神圣的教堂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

  亚当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在教堂外部直通厅堂的石子路上。随着他的步伐，道路两旁安静的白鸽便彻底回归寂静，化作石雕，它们形状怪异，除了同为鸟类，与寻常鸽子完全不同，更像某种不知名的神话生物。

  亚当站在巨大的神像前，如同真正的神父那般祷告起来，只有神像背后巨大的、扭曲的触手彰显着这永远不可能成为真实。

  “嘶嘶——”是某种羽毛被灼烧产生的声音，面部出现层叠的复眼，将来者类人的拟态破坏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留下来？”

  “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把他送出雪山，我就是因为什么把他送出教堂。”亚当没有回头，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这里不欢迎你，阿蒙。而且你的羽毛要被烧焦了。”

  滑腻的触手不知何时已经停在距离亚当心口一寸的位置，却再无法向前一寸。阿蒙却笑起来，似乎在借这个小小的‘恶作剧’怀念多少个世纪前的时光。他希望亚当能把克莱恩留下来，哪怕为此和哥哥共享也可以。他知道亚当看见克莱恩失魂落魄的那一刻，就已心动。

  阿蒙向后退了几步，消失在教堂内。

  亚当依旧无声地做祷告，唯有神像背后扭曲混乱的触手愈发暴戾，彰显着神父难以平静的欲望之火始终熊熊燃烧。

......

  克莱恩回到家，拥有了一个难得的好觉，直到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才悠悠转醒。他觉得腹中实在饥饿难耐，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摩擦的踢踏声，也惊醒了某个蹲在克莱恩家门口的人。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让克莱恩难得轻松的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思考再三，最终他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为来客打开了房门。房门打开，纵使克莱恩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能感受到来者的精力饱满。一股熟悉的清爽味道在克莱恩鼻尖蔓延——面前低眉顺眼却难掩精力饱满、面色红润的人，果然是伦纳德。

  伦纳德手里拿着克莱恩昨夜仓皇遗留的拐杖，在看见克莱恩青隽面容的一刹就难以抑制地臊得满脸通红。一夜的宣泄让伦纳德长久处于焦躁的神经重新恢复理智，简而言之，克莱恩所熟悉的那个伦纳德回来了。

  “..克..克莱恩，你还好吗，我..对不起..我我把你的拐杖还给你。”伦纳德结结巴巴地说道，身体却诚实地想进克莱恩的屋子，如果他有尾巴，可能那条尾巴都要转成螺旋桨。伦纳德知道自己简直是在占人便宜，但是他不得不可耻地承认，他打心底觉得昨晚发生的事虽然危险，却是他发现自己身体异常来所发生的最好的事情。

  克莱恩听伦纳德这语气就知道他还保留着昨晚的记忆，一时间一张脸红白交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害怕还是做出其他反应。那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伦纳德，说到底是他自己不听劝告，擅自在夜晚去找伦纳德，算是咎由自取吧。

  但是和发小发生的某些事情却无法让他在情感上真正地接受这件事，到现在他遇见伦纳德还是会难以抑制地感到恐惧。于是克莱恩只是慢慢地接过拐杖，并不打算放他进来。伦纳德显然也注意到了克莱恩的态度，他便微微后退了一步，低眉顺眼地开始坦白。

  “我是从一年前开始发现自己有异常的......”

————————————————————

阿蒙：克莱恩小心，我哥玩的可比我变态多了

烂作者：哦，是吗?你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啊😏